
当继承遇到制裁
1870年,沙皇的法令。2006年,亿万富翁的拯救。2022年,制裁关闭了欧洲大门。在Boris Titov的帝国建设和Pavel的东方胜利之间,出现了考验每次继承的时刻:危机在创始人不再掌权时到来。
1870年,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发布帝国法令,在Abrau湖畔建立起泡酒庄园。到2025年,这个庄园——现在由继承它的石油亿万富翁之子经营——每年向中国运送数十万瓶,并供应中国东方航空的商务舱。三代人,三次转型,一条不间断的愿景线索。
但在亿万富翁父亲的拯救和儿子的东方胜利之间,出现了考验每次继承的时刻:**危机在创始人不再掌权时到来。**当2022年西方制裁关闭欧洲市场时,Pavel Titov——领导父亲拯救的公司八年后——面临每个下一代领导者都害怕的问题:我会是失去三代人所建立的一切的那个人吗?
这就是继承真正发挥作用时的样子——不是平稳的连续性,而是火焰中的转型。
拯救帝国遗产的亿万富翁
Boris Titov不需要葡萄酒。到2006年,他已经通过Solvalub集团(他的石油和化学贸易帝国)建立了可观的财富。他担任有影响力的职位——企业家权利专员、俄罗斯葡萄酒联盟主席。从财务上讲,他赢了。那么为什么是葡萄酒?为什么是Abrau-Durso?
答案揭示了代际财富建设者与金融优化者的不同思考方式。Titov不是在寻求部署资本的最高内部收益率。他在寻求有形的、不可复制的、扎根于地方的东西——无法简化为资产负债表上的数字的资产。
Abrau-Durso提供了所有三者。1870年通过帝国法令专门为起泡酒生产而成立,庄园占据了风土、基础设施和文化意义的罕见组合。Abrau湖的微气候为起泡酒创造了理想条件。沙皇时代手工开凿的地下隧道提供了完美的陈年环境。品牌承载着136年的俄罗斯葡萄酒遗产——受苏联管理不善的打击但仍然完整。
Titov投资的不仅仅是资本,还有机构可信度。作为俄罗斯葡萄酒联盟主席,他有召集权来塑造全行业战略。作为企业家权利专员,他了解将决定俄罗斯葡萄酒能否在国际上竞争的监管动态。作为俄罗斯最具历史意义的酿酒厂的控股股东,他拥有证明俄罗斯葡萄酒值得认真关注的平台。
雄心的规模很快变得清晰。在Titov的所有权下,Abrau-Durso扩展到3300多公顷的葡萄园和5670万瓶年产量,使其成为俄罗斯最大的起泡酒生产商。地下隧道在保留历史特色的同时进行了现代化改造。国际酿酒顾问在尊重地区传统的同时提升了质量。
到2011年,奖项开始到来。国际葡萄酒和烈酒大赛奖牌。香槟和起泡酒世界锦标赛的认可。2021年,Abrau-Durso被评为"新星冠军"——全球最有前途的生产商。全球葡萄酒行业正在注意到。
但Boris已经在展望未来。建立帝国是一回事。确保它在代际过渡中幸存下来是另一回事。这需要他的儿子。
看起来容易的交接——直到它不是
Pavel Titov在2014年大约30岁时成为Abrau-Durso的董事长。这不是礼仪性的。Boris将运营控制权交给了他的儿子,同时过渡到治理——真正的权力移交,而不是象征性的任命。
Pavel在父亲建立业务时长大,了解愿景和运营复杂性。他自2009年以来一直参与,从内部学习行业。他背后有创始人的可信度,这在领导任期早期做出困难决定时很重要。时机似乎是战略性的:足够年轻以进行新鲜思考,足够成熟以获得尊重。
最初几年进展顺利。Pavel在Abrau-Durso集团保护伞下进行地理扩张,收购了Vedernikov酒庄(专门从事俄罗斯本土品种)、Loza酒庄和Yubileinaya酒庄。每次收购都增加了独特的能力。生产规模增加,同时保持质量纪律。到2023年,Abrau-Durso每年生产5670万瓶,Boris拥有57.8%,Pavel拥有32%——控制权牢牢掌握在创始家族手中。
国际认可继续建立。奖项积累。出口市场发展。欧洲分销商与成熟的法国和意大利起泡酒一起携带Abrau-Durso。Pavel正在执行他父亲建立的战略,证明他可以领导Boris拯救的帝国。
然后2022年2月到来,一切都改变了。
当大门关闭,Pavel独自站立
当你是第二代时,制裁的打击是不同的。当你是创始人时,危机验证了你冒险的本能——你曾经从无到有建立了一些东西,你可以再做一次。当你是继承人时,危机提出了可怕的问题:你能保存别人建立的东西吗?
欧洲市场几乎一夜之间关闭。Boris花费多年发展的分销关系——建立在他的个人可信度和行业地位上的关系——在几周内断裂。西方市场的高端定位蒸发了。Abrau-Durso花了几十年才获得的国际认可突然变得毫无意义。
对Pavel来说,时机是残酷的。领导八年后,他证明了自己可以管理增长并执行收购。但他没有经受过生存危机的考验。到目前为止成功的一切都发生在他父亲建立的框架内。欧洲市场存在。国际葡萄酒贸易正常运作。规则是稳定的。
现在规则完全改变了,而Boris——虽然仍然参与治理——不经营运营。决定只属于Pavel。
**内部压力是巨大的。**这不仅仅是业务生存——这是遗产保护。Boris拯救了一个由沙皇法令成立的帝国庄园。他将其从苏联时代的衰退转变为俄罗斯首屈一指的起泡酒生产商。作为俄罗斯葡萄酒联盟主席,他在二十年间建立了整个葡萄酒行业的关系。所有这些机构资本现在都压在Pavel的肩上。
如果欧洲市场永远不会重新开放,如果制裁持续数年,如果Abrau-Durso无法足够快地转向以替代失去的收入… Pavel会是失去三代人所建立的一切的那一代吗?
家庭动态使一切复杂化。Boris将运营控制权委托给了他的儿子,但这不是被动的财富管理——这是Boris投入机构可信度建设的公司。每次董事会会议,每次战略讨论都带有未说出口的分量:Pavel的父亲是否怀疑交接决定?
数学是无情的。欧洲出口代表了有意义的收入。仅国内俄罗斯市场无法以高端定位支持5670万瓶的生产。退回到以数量为重点的商品定价将摧毁Boris建立的一切——质量声誉、国际地位、高端品牌资产。
但转向东方市场并不明显。中国在4000英里之外。中国消费者将起泡酒与香槟、普罗塞克、卡瓦联系在一起——而不是俄罗斯。建立分销网络,建立品牌认知度,为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调整产品定位……所有这些都需要Pavel未经测试的执行能力。
**时钟在走。**葡萄酒生产不会因为地缘政治危机而暂停。2022年的收获即将到来。工资继续。运营成本没有停止。如果没有收入替代,现金储备将耗尽。运营越大,燃烧率越快。
Pavel面临每个继承人都害怕的选择:押注未经证实的转向,或者眼睁睁看着父亲建立的帝国慢慢萎缩为无关紧要。
安全的选择是退回到国内重点,削减成本,等待欧洲市场正常化。这是谨慎的管理者所做的。但谨慎的管理者不领导转型。Pavel不是在管理——他正在领导公司度过自Boris 2006年拯救以来最严重的危机。
到2022年初,Pavel做出了决定:向东移动,积极移动,证明继承确实有效。
但做出决定和成功执行是不同的事情。如果中国转向失败,Pavel不仅会失去市场——他会失去作为Boris Titov儿子而来的可信度。继承将被记住为专业管理取代创始人愿景的时刻,结果公司衰落。
这就是2022年让他夜不能寐的原因。不仅仅是业务风险,还有遗产风险。不仅仅是收入,而是三代人的愿景可能在他的看守下结束。
证明继承成功的转向
Pavel没有等待市场稳定或条件改善。他执行了Abrau-Durso现代历史上最激进的战略重新定位——并通过他父亲建立的双重优势做到了这一点:俄罗斯最大的高端酿酒厂的运营控制权,以及通过俄罗斯葡萄酒联盟领导地位的机构影响力。
2025年初,Boris和Pavel共同组织了前往北京、西安和成都的贸易代表团,将七家主要俄罗斯生产商聚集在协调的市场推进中。这不仅仅是Abrau-Durso寻求新的分销——这是利用两代人可信度同时进行的全行业转型。Boris几十年的葡萄酒联盟领导地位打开了大门。Pavel的运营执行完成了交易。
结果来得很快。2025年第一季度,俄罗斯对华葡萄酒出口增长三倍——数量增长192%,价值增长235%(同比)。中国从微不足道变为代表俄罗斯葡萄酒出口总额的72%,用了不到三年时间。Abrau-Durso领导了这一转型,每月运送数十万瓶,同时发展分销网络并专门为中国消费者偏好定制产品。
然后是证明战略成功的认可:中国东方航空宣布将在商务舱携带Abrau-Durso——使其成为国际航空公司的第一家俄罗斯葡萄酒供应商。2025年夏季的初始订单既具有象征意义,也具有商业意义。它表明俄罗斯起泡酒已经达到了高端国际渠道所需的质量和定位可信度。
这笔交易不会在没有多年关系建设、质量验证和市场开发工作的情况下发生。Pavel不是在制裁关闭欧洲市场时偶然发现它的。他执行了大多数分析师认为不可能的战略转向,将看起来像继承危机的东西转变为长期东方市场主导地位的基础。
到2025年5月,Pavel的声明很直接:“中国无疑是我们的主要投资重点。那里的潜力非凡。“不是对冲,不是多元化——专注。这一声明中的信心反映了来之不易的执行,而不是继承的定位。
2024年,行业认可随之而来:Pavel被评为俄罗斯1000强管理者之一,特别被认可为消费品领域的最佳高级管理人员。该奖项验证了最重要的事情——他通过危机期间可衡量的业务成果赢得了独立于父亲声誉的可信度。
是什么让这次继承与众不同
大多数继承故事结局都很糟糕。家族企业在代际过渡期间的失败率为70%。只有12%能存活到第三代。统计数据是残酷的,因为大多数过渡要么发生得太晚(创始人拒绝放手),要么太早(下一代还没有准备好)。
Abrau-Durso的继承之所以成功,是因为Boris和Pavel做对了大多数家族错过的三件事。
**首先,交接是真实的,而不是象征性的。**Boris没有保留运营控制权,同时给Pavel一个高管头衔。他实际上转移了权力,退居治理,而Pavel经营日常运营。这种清晰度防止了当两代人试图同时领导时会瘫痪决策的混合信号。
**其次,危机真实地检验了继承。**Pavel的前八年管理增长和收购是必要的准备,但2022年的制裁是真正的考验。执行他父亲建立的战略与在他父亲从未面对的条件下转型战略是不同的。中国转向证明Pavel可以在危机中领导,而不仅仅是在稳定时管理。
**第三,外部认可很重要。**Pavel作为俄罗斯1000强管理者的认可——通过业务成果而非继承获得——给了他独立于父亲声誉的可信度。与中国东方航空的合作伙伴关系证明他可以执行转型,而不仅仅是维持运营。
2022年的制裁危机是继承变得真实的时刻。象征性的领导者会冻结,推迟给他的父亲,或试图通过削减成本来度过危机。Pavel做了相反的事情:他加速进入公司现代历史上最大的战略转向,协调全行业转型,同时执行Abrau-Durso自己的东方扩张。
**Boris建立了帝国。Pavel正在建立王朝。**这就是继承与传承的区别。
投资者应该从中学到什么
对于寻求新兴市场中由创始人领导的企业的投资者和合作伙伴,Abrau-Durso提供了一个框架:寻找已完成的继承,下一代领导层已经证明他们可以独立于父母的声誉执行。这些企业结合了创始人建立的基础和下一代的战略灵活性——正是快速变化市场所需的组合。
继承之所以成功,是因为Pavel经受了真正的危机考验,并以转型而非保守作为回应。这种区别很重要。许多第二代领导者成功地维护了创始人建立的东西。更少的人在创始人从未面对的条件下转型企业。Pavel属于第二类更罕见的类别。
对于规划继承的创始人,教训在于时机和真实性。Boris在Pavel经验丰富到足以获得尊重但年轻到足以有不同想法时移交了控制权。然后Boris真正退后,允许危机在不干预的情况下考验Pavel。这对大多数创始人来说在心理上是困难的——看着你的继承者在不重新控制的情况下应对生存危机需要很少创始代际达到的信任。
对于评估金砖国家市场机会的侨民投资者,Abrau-Durso表明最好的投资并不总是没有遗产约束的初创公司。有时它们是代际企业,其中继承已经经过危机考验并通过转型得到证明。这些企业具有创始人建立的可信度与下一代敏捷性的结合——纯初创公司缺乏的组合,纯创始人领导的企业通常无法维持。
与中国东方航空的合作伙伴关系成为头条新闻,但使其成为可能的战略继承自2014年以来一直在展开。基础在几年前就可见,对于任何足够仔细观察的人来说。
问题,一如既往:我们还错过了什么?